“游資大縣”福清：“快錢暴利”一去難返

“過去是，年初投一元，年底就分紅一元。在福清人眼里，年投資回報率低于50%的都不算是好生意。”一位福清商人說。

每年春節前后，都是各路“生意能人”衣錦還鄉、底層小股東喜盼分紅的好日子，但今年福清的氣氛明顯不同。

在江鏡鎮陳厝村，因“投資”引發的糾紛不斷，村委會辦公樓門上還貼著法院通告。一起“投資案”在該村“掃”走了1.8億元，全村有700余戶人家，平均每戶超過20萬元。

濱海的福清是福州市轄下的一個縣級市，幾十萬僑民分布全球各地，當地民間資金異常雄厚。走進這里的鄉村，歐式風格的四、五層洋樓十分普遍，農家裝修豪華程度令人驚嘆，讓人有置身海外之感。

一位村民告訴《經濟參考報》記者，生意人陳某據稱有個大項目，通過該村村民作為中間人為其融資，一開始許以月息七分的高回報（年化收益率84%），但村民只領了3個月分紅，陳某便無錢支付本息。

“有的兄妹幾家就損失上千萬，都是貪心惹的禍！”這位村民感慨道。

另一位福清人林某在甘肅投資煤礦，目前已因資金鏈斷裂深陷糾紛之中。一位在林某處投入了上千萬的人士說，被林某套進去的資金有好幾個億。

目前福清到底有多少游資被套，沒人能給出準確數字，但被問者一致認為起碼在百億以上。不論是小吃店老板、茶葉店店主還是普通村民，幾乎每個人都能說出自己或親戚投資被套的實例。

當地人士分析說，福清人搞投資多年，大多“認賭服輸”，只要“牽頭人”真有煤礦、鋼廠等項目，大家也都考慮到行情因素自認倒霉，一般不會主動上法院起訴，所以曝出的案子只是一小部分。

一位投資規模較小的煤老板說，他在內蒙古的一個煤礦一共投入兩千多萬，其中就有不少來自親朋的入股資金，但目前煤價低迷無錢可還，大家也能理解。

全民參與的融資模式，讓在外跑項目的福清老板們“敢打敢沖”，但承擔了最多風險的卻是底層小股東。

一位陳姓村民說，前些年生意紅火時福清是“家家有入股、人人談投資”，村里凡是蓋了新房的大多參與了投資，其他人再謹慎也抗不住誘惑。前兩年自己也托關系入股了20萬，但至今沒分到一分錢，項目是真是假也不知道。現在看起來，不少項目真假難辨，比如一個煤礦可以“一女多嫁”多處融資，底層小股東根本搞不清楚底細，全憑老板良心。

更多的福清商人開始反思“福清式生意”。一位在外經商多年的福清人說，過去我們看不上搞實業的泉州人，認為開工廠掙錢太苦太慢。現在覺得還是要踏踏實實做實業，錢穩心安。

“現在起步搞勞動密集型產業已不可能，高科技我們也不會，本地的商機是‘狼多肉少’，未來鉆政策空子的生意肯定越來越少，但福清人手上這么多的資金哪里去呢？”一位謀求轉型的福清老板說。

一時迷茫的除了煤老板等生意能人們，更有大量依賴分紅“發家”的村民。一位村民說：“現在沒人敢隨便入股了，本地又沒什么工可打，靠什么賺錢呢？最難的是那些前幾年入股分了點紅，又再借錢加大投資的人家，本錢沒有了，還欠了一屁股債，都是帶利息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