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父母和哥哥送陳炎興出國時留影
福州新聞網6月30日訊(福州晚報記者 陳心斐)“電商平臺像夢想制造機,成天聽的都是誰誰誰賺了幾千萬,可是輪到自己做就不是那么回事。每個人的成功都不可復制。回國第三年了,我還在虧,也還在摸索。傳統代工工廠慢慢沒落,我要找到新的出路。”今年33歲的陳炎興站在彌漫著染料味的服裝廠房里說道。
留學愛爾蘭 過著隨性的生活
作為福清商人家庭里的小兒子,陳炎興從小很受寵愛。他是個隨性的人,也很重感情。2004年在師大英語角認識了個愛爾蘭人,他對愛爾蘭很向往,就收拾行李去留學;自己在國外學著做飯,發現買不到中餐調料,就跟父親要錢開了家亞洲超市,生意很好足夠生活。
“都柏林只有200萬人口,卻有1000多家酒吧。如果沒去酒吧喝過酒,就不算來過都柏林。”陳炎興說。
在都柏林,他喜歡和朋友相約酒吧 ,喝得酣暢淋漓之時鉆進舞池中盡情跳舞。那是一段無憂無慮的生活,他自己掙錢自己花,怎么瀟灑怎么過。
家庭變故 讓他學會擔當
2008年,陳炎興家里出了事。
“我爸是開服裝代工工廠的。改革開放以后,東南沿海的經濟騰飛一半是靠僑胞外匯,一半是靠廉價的代工工廠。做服裝代工,雖然不用管銷售、設計,但也分享不到品牌價值,屬于產業鏈的底端。在網絡不發達的時代,外國的業務員是一家一家工廠看,比對質量和價格,一旦建立起合作關系就很穩固。但是隨著勞動力成本上升,客戶慢慢把代工移到東南亞,我爸的廠子越來越難做。2008年金融危機,他接了一批大額訂單,貨運到港口,對方棄貨,貨款拿不回來。我爸每天都忙著處理善后問題,覺得身體不舒服,去醫院一查是白血病。他生病之后我才知道,白血病分好幾種,他是最嚴重的那種,要不停地輸血。”提起一輩子兢兢業業的父親,陳炎興的眼睛有些濕潤。他的家族興衰也折射出“中國制造”的勞動密集型產業面臨危機,優勢不在。
家里出事那年,正好是陳炎興大學畢業。他打消了繼續讀書的念頭,在都柏林找了兩份工作,一周7天連軸轉,希望能負擔父親的醫療費。
“廠子垮了,我爸病了3年,家庭的擔子越來越重。我哥默默承擔了大部分,他們都盡量少用我的錢。我爸最終沒有救過來。我哥辦廠也是屢戰屢敗,屢敗屢戰。”陳炎興說。
熬過最艱難的那一陣子,陳炎興和哥哥的心態都變了,不以物喜不以己悲。“福清人家族觀念強,攀比之風也很盛,誰家娶媳婦擺酒闊氣,誰家房子蓋得大,所有人都盯著。想想何必呢,真正的財富不是金錢,而是一家人健健康康在一起。”陳炎興說。
那時,陳炎興已獲得了愛爾蘭定居簽證,可是他說“在愛爾蘭不管你多優秀,你的上司一定是白人”。而立之年,喝酒泡吧已不能緩解身在異國他鄉的落寞,談過戀愛,但遇不到適合結婚的對象,2013年,陳炎興離開生活了9年的愛爾蘭,回到福州。
回國創業 他經歷轉型“陣痛”
陳炎興回國后,像許多“海歸”一樣,經歷了對未來的迷茫。
那時他哥哥的工廠已發展到一定規模,哥哥意識到互聯網大潮對于傳統行業的沖擊,嘗試建立電商,但收效甚微。于是,陳炎興接管了電商,打算利用自己的外語優勢做海外市場。可是一切都不容易。
“以前我們的思路停留在抓幾個外貿大客戶,一做就是幾十年的那種,但那是‘千年等一回’。現在的趨勢是外貿行業電商占比每年都在上升,價格透明化,訂單越來越小且靈活,更多是小批量定制。很多大廠都倒閉了,年初我們也裁員100名。那些大型工廠的工人,加班加點忙上幾個月做一百萬件襯衫,只夠老板買一輛跑車。剝削很殘酷,90%利潤都在外國客戶的銷售環節。我也想做零售市場,直接把貨送到顧客手里。但在淘寶、天貓,很多人賠本賺吆喝,真正掙錢的沒幾家。”這是現在陳炎興面臨的困境。
年初他當了父親,每天半夜起床給孩子喂奶、換尿布,上午八點半準時到工廠,一直忙到天黑回家。做跨境電商要配合客戶的當地時間,很多時候兩三點才能睡,他常常是熬紅了眼睛。
在陳炎興身上,能看到一種簡單和正派。回國第三年了,他還是容易相信生意上的合作伙伴,吃飯被多找了錢會還回去,會認認真真地填寫小區業主調查表。他說自己是個很悶的人,喜歡一個人看過時的電影。《阿甘正傳》《辛德勒名單》,他看過七八遍也不膩。也許每看一遍,他都在思考作為男人需要具備的品質。
大麥要經歷五道工序才能變成愛爾蘭威士忌,男孩要經歷很多考驗才能長成男人。陳炎興說,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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